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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节(1 / 2)





  他蓦然睁眼。

  整晚没有关窗,此刻室内一片狼藉,家具被雨水打湿,花瓶从柜子上摔下,细白瓷片溅得满地都是。

  四仰八叉躺在客厅地上,贺寻一伸手,不由嘶了一声。

  他皱着眉,偏头去看。

  指尖被锋利瓷片划破,正在渗出鲜红的血珠。

  盯着那串血珠看了一会儿,贺寻无声地笑了。

  操,果然没死。

  连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,不肯收这条破命。

  然而一扯嘴角,喉头里便泛上压不住的血腥味。他咳嗽两声,咽下那几口血,把手撑在地上,摇摇晃晃起身。

  更多碎瓷片扎进掌心,绵绵密密地疼。

  在敲门声里趔趄几下,贺寻扶着柜子,勉强站稳。

  跪得太久,膝盖处最初的刺痛已经变成了几乎感受不到的麻木钝痛。

  但他并没管膝盖,而是拧着眉,一把扯下贴在身上还泛着潮气的衬衫。

  日头渐高,阳光穿过老旧掉漆的窗户,照在少年精瘦结实的身体上,将肌肉线条勾勒得分毫毕现。

  也将那一道又一道尚未结痂的伤痕照得分明。

  倘若昨天那群围观的孩子们还在,肯定会惊惶地睁大眼睛,然后抱在一起嚎啕出声。

  真的是怪物!

  不但在炎炎夏日里连跪三天,而且还是带着满身的伤!

  交错纵横的红痕从结实的胸口一直蔓延到小腹,背上当然也没放过,就连腰间凹陷处都被抽上了重重的痕迹。

  下手的人似乎想把他活活打死。

  在雨中跪了太久,伤口被浸得有些胀痛,似乎还有发炎的迹象,又痛又痒。

  贺寻决定先处理这些伤。

  没有理会执拗的敲门声,他扶着墙,慢慢地朝厨房的方向走去。

  其实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消毒的东西,贺寻心里很清楚。

  空置了整整十年,这么多年以来,他是这间房子唯一的访客。

  能用能吃的东西大多被肆无忌惮的老鼠们糟蹋完了,还能留下些什么。

  然而到底还是让他找到了一瓶白酒和一把剪刀。

  白酒不知什么年份,剪刀已经生锈。

  盯着锈迹斑驳的剪刀看了一会儿,他垂下眼,在灶台边十分潦草地磨了磨锈迹。

  脱下的衬衫很快被剪成一条一条。

  敲门声还在响,贺寻沉着脸,先给自己灌了一口,然后把白酒倒在布条上。

  毫不犹豫地朝伤口处按去。

  露在外面的那只黑眸骤然锁紧。

  白酒浓烈,酒精接触伤口的瞬间,仿佛被人重新在旧伤上狠狠抽了一鞭。

  钻心的疼。

  然而他只是顿了一秒,便面无表情地继续手上的动作,像是感觉不到刻骨的疼痛。

  不过一会儿,半瓶白酒下去,用过的布条堆成小山。胸膛和小腹处的伤口都消毒完毕。

  贺寻却在此刻犯了难。

  背上的伤隐隐作痛,只凭他一个人,根本无法为自己消毒。

  捏着布条,他盯着剩下的半瓶白酒思考片刻,放弃了直接把酒倒在背上的可能。

  敲门声还在响。

  妈的!

  浑身上下都在疼,执拗的敲门声让贺寻心烦意乱。

  有完没完!

  顾不上还没消毒完毕,他起身,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。

  *

  时晚原本不想敲这么久。

  但放在门边的那把黑伞让她很在意。

  昨天那个少年应该住在这里吧......